2008年2月7日 星期四

薩拉馬戈之盲目


一個眼盲的人,真的是茫嗎?除了視力以外,他還可以利用自身的觸覺、嗅覺、味覺以及聽覺來感受周遭環境,再轉換成自己所能理解的色彩、映象或是心情,回應他所處的世界。假若是心盲呢?視覺、觸覺、嗅覺、味覺甚至聽覺一切正常,但是拒絕以各種方式接受來自外界的訊息,選擇封閉自我,我想即使還有謀生能力,這人不僅是徹徹底底的茫了,而且還是死了的。

一群平凡的人類,無預警的瞬間失明,「盲」像是瘟疫般的擴散城市的各個角落,無知的正常人,以超乎常人的反應速度,將這些盲人集中管理,避免疫情的擴散。這些盲人之中,只有一個人還看得見,醫生娘。她整天面對的不只是一群亂無章法的群眾,還得提心弔膽,深怕自己哪一天也成了瞎子。在這一整個大事件中,不只是一群盲人,就連正常人也「茫」了,他們真的相信「盲」會傳染,卻不知自己患了更嚴重的絕症「茫」;而盲人之中,更有人同時患了罪該萬死的「盲」與「茫」,在自己「盲」的同時,還妄想以「茫」來掌控大權,成為「盲」的首領。


在這本書裡面,我們看見的不只是一個現象,更是一個社會的縮影。它把我們的價值觀,轉換成書裡面的正常人與盲人(二分法,不是好就是壞),而盲人的集中營裡,更是一個社會的縮影,有人因為害怕,而選擇不動,唯有民生問題必須解決的當下,才拖著怯弱的步伐緩緩前進;更有人了解,當下惟有互助才有生存的空間;更有人,徹頭徹尾的就不信任周遭的朋友,即使自己已經沒有任何解決問題的能力了。而看守所內擔心疫情傳染而全副武裝的兵士與被監禁、手無寸鐵且害怕被屠殺的盲人之間,相互防禦與不信任的關係更是有趣,就好像害怕蟑螂會傳染疾病而拿著拖鞋防禦的人與覓食的蟑螂害怕人類的撲殺是一樣的道理。更令人發噱的是,盲人之中竟然也有盲流氓,居然幹起將免費的伙食集中在自己的地方,要吃飯的必須以身上有價值的東西換取的勾當,甚而姦淫同處於集中營裡的女性同胞。
在薩拉馬戈的「盲目」這本小說,我看到了一個寓言的世界;這個寓言,遠遠超越我過去所接觸過的寓言故事。作者似乎有意將這個寓言推向極致,造成人類的恐慌與世界的毀滅,最終經過上帝的仁心巧手,降下甘霖,重新創造出一個烏托邦,以淨化現代人眼前的盲點。究竟是盲人的「盲」可怕?還是一般人的「茫」比較嚴重?依我看,一般人的「茫」固然可怕,但是「盲」上加「茫」是最駭人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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