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25日 星期日

話說《指環》的祕密

  如果,你拜讀過托爾金的《魔戒》,也看過電影的《魔戒三部曲》,又跟我一樣喜歡從遠古的神話故事探索現今的人性關係,那麼我建議你不彷來欣賞一下華格納的作品《指環》。

  也許有些人已經非常清楚這部作品,知道它被分成四部,分別是《萊茵的黃金》、《女武神》、《齊格菲》、《諸神的黃昏》。也知道創作歷程其實是從《齊格菲之死》也就是《諸神的黃昏》的前身為藍本,由後往前創作的。最重要的是,它是華格納以北歐古老神話為創作靈感填詞譜曲而成。

  其實,以上的內容(甚至更多)在維基百科都可以找的到,那我還能介紹什麼呢?實不相瞞,這部歌劇勉強可以算是看過三種不同的版本(古裝與時裝的兩個版本是看DVD另一個Robert Wilson的版本是從網路上看照片的台灣似乎沒有DVD若有消息煩請告知)。雖然,未曾到過現場聆聽欣賞;不過接下來,我將結合聽覺與視覺,藉由這三種版本不同的表現,延伸出我個人對於《指環》宗旨的看法。


聆聽的方式─主導動機(Leitmotif)

  簡單的來說,歌劇就是結合聲樂的演唱與戲劇的表現融合而成的;只是,歌劇與其他戲劇不同之處,在於著重演唱者的聲音表現功力。所以,也就是為什麼我們總是在DVD隨附的小冊子看到導聆手冊的字樣,而非導讀手冊。不過,在這裡我不寫聲樂的表現,我只針對在華格納歌劇當中反覆出現的“主導動機”書寫。

  “主導動機”是什麼?“主導動機”起源於十八世紀末期的音樂當中,我們可以從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當中聽到最顯而易見的例子。簡單來說,就是反覆在劇中出現次數最多的旋律;這個旋律不只有同一種型式或調性,它會依據當時的情境與述說的重點,有高低音與快慢板的區分,偶爾也會彈性增減樂器的使用,以強調某種情緒的呈現。如果在我們現今的霹靂布袋戲來說的話就像是每個主角都有它的主題曲當主題曲一響起我們就知道現在哪個主角要出場了

  為什麼“主導動機”在華格納的作品當中佔有如此重要的地位呢?試想,一齣大型歌劇,總共耗時二十六年才製作完成,在這麼漫長的時間當中有不少的因素導致他中斷創作,要如何才能有組織性的將音樂風格統一呢?在首演期間,每天從下午四點演到午夜時分,總共演出了四天,這中間有許多的敘事性音樂與情境性音樂,要如何讓觀眾長時間的集中注意力並看懂他的作品?“主導動機”的功能就佔了很大的比重。


萊茵黃金出場

女武神的飛行

迷魅的抱怨

諸神的黃昏

  從《萊茵黃金》當中的“歌頌黃金”,主導動機的主旋律響起,我們知道他意圖藉由“黃金”表現貪婪、慾望與墮落的開端;最明顯的是“女武神出場”,我們看到他意圖藉由《女武神》表現父女私情與權力糾結的矛盾;《齊格菲》藉迷魅的抱怨介紹齊格菲的人物特性為開場;到《諸神的黃昏》當布琳希德追隨齊格菲躍入熊熊大火,指環回到萊茵女神的手中,揭示了諸神滅亡,人類統治世界的時代到來。在龐大的戲劇情節裡,華格納藉由某些節奏調性相似的音樂,有組織的串起了全篇歌劇敘述貪婪、慾望、權力、親情與愛情的主旨;更藉由不同的音樂調性,呈現“神”從興盛到衰亡的轉變。


觀看的方式─表現型式

  從首演至今,不論是舞台佈景、服裝造型,加上每年的拜魯特音樂節,《指環》不斷的被全世界重新演繹;從上一段我們看見了較為接近原著版本的舞台及服裝造型設計,現在再來看看幾個風格迥異的視覺設計。

舞台被分為上中下三個世界

上方是佛坦居住的天庭,下方是萊茵河底,內有黃金,中間是矮人族居住的中土

阿貝里希變成現實世界中的流浪漢

居住在天庭的佛坦一家看來像是苛薄的大戶富豪

巨人一族像是精打細算的商人

眾神聽取洛格述說萊茵黃金的祕密,像是各懷鬼胎的自私人類

一旁的檯燈,讓場景看來像是監獄裡拷問犯人的場景

神奇的頭盔變成一面鏡子,戴上之後便在眾人面前消失,唯獨無法隱形在自己的眼前

經由看似水溝的祕密通道前往堅固的瓦哈拉,下水道似乎成了諸神墮落的開端

瓦哈拉神殿像是一座兵工廠,女武神為佛坦帶來英雄的亡魂,成為佛坦底下的將士

撫養齊格菲長大的迷魅,像個受盡委屈的家庭主夫,一邊作家事一邊抱怨

齊格菲與布琳希德初遇的場景變成一般的臥房,

床的意象,展現兩人心中滋生萌發的無限愛意

命運女神變成流落街頭的遊民,藉由觀眾的畫面穿插,呈現世人見證時代變遷的意象

  以上的圖片擷取於2002年九月至2003年一月於德國斯圖加特國家歌劇院的演出錄影畫面。我們可以從中發現,它在場景與服裝設計上把神界的描述給人格化了神的世界不再虛無飄渺服裝也不是那麼不食人間煙火彷彿祂們就生活在我們的周遭

  在這裡,我個人的解讀是:「回歸到華格納當時創作的時代背景藉由北歐神話故事的改編諷刺人心險惡慾望貪婪權力鬥爭充斥於上層社會裡道德標準遠不如低下的平民百姓。」這裡所指的上層社會,有如遠古時代的神祇、巨人族與矮人族;下層的社會,意指齊格琳德、齊格蒙、齊格菲等受神擺佈的人類;而真理的關鍵也是上層與下層社會的中間者,就是女武神布琳希德的職責與憐憫,佛坦在權力與情感間自我矛盾的自由意志。

佛坦父女的對話場景

  然而,在舞台的表現上面也呈現了種種意象供我們解讀;好比說在《女武神》結尾,有一段天神之父佛坦與他最心愛的女兒對話的場景。舞台被分為上下兩層,佛坦與布琳希德的關係為父女,就職掌來說有一層主從關係在,但是,佛坦卻被放置於舞台的下層,與上層的布琳希德對話;從道德方面來看,這似乎揭示了布琳希德的道德地位優於佛坦,從意志真誠面來看,布琳希德才是真正佛坦心裡意志的執行者。

齊格琳德於深夜裡向齊格蒙表白

  此外,在齊格琳德向齊格蒙表白的場景中,我們看見深藏於齊格琳德內心的一把寶劍,這把佛坦留給齊格蒙的寶劍,不但是佛坦最初的自由意志,也是齊格琳德初遇齊格蒙時所萌發的愛意;這種心底最深處最原始的慾望,是她的丈夫渾丁無法察覺的部份,卻也將她與齊格蒙推向死亡的邊緣

  再讓我們看看更抽象的例子:

改變觀看的角度,愈是極簡的環境中愈是可以看見一般戲劇無法具體呈現的情境

在Robert的舞台上,符號佔有相當大的地位,而手勢與姿態也是符號的一環

左邊數來第二的角色天后的妹妹,青春女神佛萊亞,性格與其他諸神對權力的貪婪不同

這點可以從服裝上辨識,至於右邊兩位是巨人族,其服裝看來高大而方正

注意佛坦手中的長矛,燈光的呈現可以說是Robert燈光運用的極致

華格納作品中的女性,通常被賦予崇高的地位與意象

在紅色的火光中,揭示了諸神的沒落,中土世界從此由人類主宰

  所有關於時間、空間的有形物件,已然從Robert Wison的舞台上消失了,假使沒有親身欣賞過這場演出,我們似乎很難從單張圖片瞭解其中人物所扮演的角色以及舞台整體所代表的意義;但是,假設當我們都清楚知道華格納的創作意圖以及他的作品慣性(像是在他作品當中的女性角色,通常被賦予崇高的地位與意念);從Robert Wilson的燈光變幻、服裝造型以及舞台設計來看某些元素的符號意義,便不難了解其中的意境。

  當舞台上的實際元素被抽離的時候,千萬不要因為無法理解的心理壓力蒙蔽了欣賞的樂趣;相反的,因為眩目的場景被移除了,反而讓我們產生更多個人的解讀空間。《追憶似水年華的作者普魯斯特在欣賞畫作時通常會有一個習慣就是把其中的人物與場景轉化成他所認識的人因為如此也讓他在觀賞這些表現的同時產生了更多了樂趣以及領悟能力

  同樣的,當我們在欣賞某些事物的時候千萬不要一開始就認為這些東西距離現在的生活有多麼遙遠。相對的,我們更應該運用豐富的想像力把這些所謂崇高的藝術與生活的現實面結合你便可以發現要從中獲取一些想法與理解並非難事


從指環創作歷程看文本表現

  說到一個作品的文本思想我們不免要從創作者的人生觀與其創作歷程來合併觀看才能有透徹的瞭解。我們也知道華格納的人品,在歷史上是非常具有爭議性的;但是,在這裡我們並不對他的人品作任何評判,只從創作的時代背景與個人軼事來看《指環》的表現手法。

  追朔到《指環》的文本發想年代─1848年,當時正值德國「產業革命」的高速發展時期,有學者認為隨著工業革命所帶來的負面效果就是馬克斯主義的「左派思想」,如此演變的肇因也在於當時經濟體制的變易,導致過去地主與佃農封建體制的瓦解,加上哲學家尼采的「權力意志(任何物種行事皆有其價值準則,而非上帝或宗教的安排)」學說大行其道。然而,華格納正是生長於這個年代之中,創作期間更因為其左派的思想立場,導致他流亡異國的命運,加上他發現以神話故事為藍本要比歷史敘事來的更有戲劇張力,而身為好友的尼采的哲學思想又對《指環》的創作占有有極其重大的影響,才會有我們今天所看見的《指環》。

  就大方向來看,《指環》的故事主軸是什麼?從《萊茵黃金》、《女武神》、《齊格菲》到《諸神的黃昏》,簡單來說,主要在敘述人類的誕生,救贖了神界因權力慾望帶來的災難,導致人類權力提升、諸神沒落。這樣的架構正與尼采的「權力意志」與「上帝已死」學說不謀而和。所以當我們看到2002年九月至2003年一月於德國斯圖加特國家歌劇院的演出畫面,出現穿著西裝的天神以現實生活環境為場景也不足為奇,因為這正好完全體現了華格納藉由戲劇嘲諷那些打擊他的權貴的意圖;而西裝也正是十九世紀上流社會的標誌,現實生活的場景更符合全篇《指環》以提升人類地位為主旨意圖,如此表現手法有何不可

就細節來看,我們可以看見華格納拋開禮義道德、遵從內心慾望的價值觀。從《女武神》當中,人類齊格琳德與齊格蒙不顧其兄妹關係,相戀進而私奔,摒棄弗里卡婚姻女神的神聖地位,以及布琳德希違背父親佛坦表面的旨意,選擇追隨自由心志與其父親對抗,加上創作者在《指環》中賦予她極其崇高的道德地位,華格納的價值觀便不證而明。


結語

  從過去到現在,我的部落格從不間斷的提及現代表演藝術,為什麼?若要說到我創作的目的,就要從現實生活說起。在我身邊的朋友,常常會有無法理解現代劇場意涵的人出現,他們常常不能理解:為什麼好好的一場戲要被肢解的七零八落,或者被轉變的不幅原本設計的意象,甚至是加諸了“不美”的元素。

  這就是為什麼我要寫現代劇場的原因之一,在欣賞了像是拉夫拉劇團的表演以及Robert Wilson之流的大師作品之後,我個人認為:現代劇場在抽離某些古典元素,加諸了與原本相左的當代器樂、超現實造型與當代話題之後,反而更加強了文本所意欲展現的意念,這也是我在文章當中一再提及的重點。

  也有人認為當代藝術的美感不足,無法陶冶我們的性情,反而造就了更為偏激的論調,這也成為我寫現代表演藝術的原因之二。當代藝術的“不美”,其實就來自於創作者批判當代社會的缺陷與不足;當我們能夠從現代藝術的欣賞培養出“逆向思考的藝術”,進而從現實生活中警惕自己不要重蹈當代藝術“不美”的覆轍,不也是學習方式的一種嗎?

2009年1月11日 星期日

旅行的起點,大河

  旅行的起點是什麼?是旅程中的第一站,某地方?還是旅行者生長的地方,家?在這裡我想要討論的是“心”,關乎踏出旅程第一步的“勇氣”與“動機”。這次的旅行/移動影展中的一部電影《大河》,就是一部探討旅行的勇氣與動機的影片。

電影簡介

  先來簡單的介紹一下,這部影片中三位主角與時代背景好了。哲平,日本男性,單純喜歡旅行的背包客,不受羈絆。阿里,巴基斯坦男性,為了尋找離家的妻子隻身來到美國。莎拉,美國白人女性,自然主義崇尚者,與爺爺居住在旅行貨車內,但從未踏出過生長的環境。這三人相識於荒涼的大峽谷地區,時間正值九一一恐怖攻擊事件過後的十年內。

  從上述的種種,我們大致上可以看出這部電影隱含了現下普遍在討論的全球化議題,以及人類渴望藉由旅行改變卻不願拋去既有思想的矛盾


全球化的思惟

  往往在我們旅行的過程中會有一些不愉快的經驗,而這些經驗的開端是什麼呢?也許是因為對彼此習性不熟悉,也許是因為某些偏見所導致。

  就像電影裡的阿里,一個單純的伊斯蘭教信仰者,為了尋找離家的妻子來到美國。但是,只要看到他的樣貌與國籍,都讓人聯想到恐怖組織,不得不對他嚴加搜索,甚至在踏入「自由民主」的美國國土的一剎那,便被帶到小房間內,接受全面性脫衣搜身的不平等待遇。在這裡我們看見九一一事件之後,世人對恐怖攻擊揮之不去的陰霾,進而影響到無辜的中東國家人民;然而對於國際情勢的一知半解,搞不清楚中東國家之間差異的,大有人在。

  回歸到現實世界,我曾看過一篇報導,內容是關於一個來自中亞地區的伊朗人,他說:「當初來台灣開餐廳的時候,很多顧客會很沒禮貌的問他,你們是不是崇尚一夫多妻制,那鐵定很花心;也有人認為他們是不是跟恐怖組織有關,也有人不敢進來用餐。」他也解釋道:「很多人經常會搞不清楚一夫多妻真正的來由,更何況我們現在也都不這麼做了。而且伊斯蘭教跟恐怖組織是完全不相干的,我們伊斯蘭教主張的是仁慈;也希望大家不要聽到中東就想到恐怖行動,我們是有區別的。」這不正是因為偏見所導致的曲解嗎?就好像過去外國電影或畫冊裡的東方人物角色,通常會被描述成狡猾奸詐並且滑稽的類型;可能還要有兩撇小鬍子,手裡再拿個算盤穿著唐裝之類的。甚至到了現在,還是會有人分不清日本人、中國人跟東南亞地區的差異呢!

  無怪乎學者們認為,全球化是一個不可能的境界,因為我們常會自以為是的把某些區域用框框圈起來,認為這些地方的人事物都是相同的,卻也忽略了時間、歷史事件、種族融合......等因素會造成些許差異,所以根本不能混為一談;更何況,大部分人在既有的教育知識底下,無法捨棄出身地所教導的觀點與思想,更難以接納那些異於自己的生活價值觀,在這樣的基本條件下我們如何去談及全球化呢。


旅行的思惟

  電影當中對於角色的巧妙之處,在於他們對旅行的看法。這三種迥異卻有層次差異的看法,也緊緊的維繫並改變這三個人的命運。

  哲平放蕩不羈的浪人性格,深深吸引著莎拉,也開啟了莎拉渴望旅行的心靈,但哲平卻始終不願意給予承諾,相對的也讓莎拉陷入矛盾的兩難;究竟要大膽的自我放逐、浪跡天涯,獨自面對外界環境的考驗?還是依偎在哲平的胸膛,跟隨他來一趟平安之旅?然而,哲平也考慮自己是否需要一份歸宿,回歸平淡?或者持續這種天下為家的浪人性格,不斷接受新事物帶來的刺激?這兩人的性格,形成一種你要我不要、我要你不要的拉距局面。

  阿里,是個結了婚的中年男子;旅行是他不得不的決定,為了找回離家的妻子,他不惜飽受種族歧視的煎熬來到美國;家鄉以外的地方,對他而言就像是車流湍急的大馬路,之所以離開家鄉完全是為愛鋌而走險。相較與莎拉,為愛而旅行這一點似乎正好相反,然而莎拉正是因為他,而決定開始一個的旅行;而他也因為莎拉而解放了他對於感情的執著與控制慾望。

  而哲平與阿里,在美國境內同樣屬於外來的旅人,但一個是無視於他人看法的年輕浪子,一個是太在乎別人對他的待遇,經常自怨自艾對現況不滿的更年期老頭。經過長時間的患難與共之後,這兩人逐漸的接納彼此,也學習到對方的優點。哲平開始重新思考自己的未來,阿里也不再自怨自艾。

  旅行,是一個充電的空間,也是逃離現實生活的空間。它可以令你成為放蕩不羈、瘋狂而不顧眾人目光的無賴,因為在旅行的空間沒有人知道你是誰,即便你肆無忌憚的毀了自己的形象,大膽的嘗試過去所不敢做的行為,也不會有人認識你知道你;即使有批評,也無關痛癢,因為它不一定會跟著你一輩子。

  但是,這也關乎你是否願意在旅程當中放下一切,重新歸零。如果你願意歸零,那旅行就是充電的方式;否則,不論你去到何處,家鄉的一切都仍像是一條無形的繩索,時時刻刻羈絆著你。

  在現實生活中的你,想成為哪一種人。釋放當不羈的哲平、渴望動身卻有惰性的莎拉、還是未曾想過旅行的阿里?當你踏上旅程之時,你會成為什麼樣的人?是莎拉,還是哲平,或者仍舊是自怨自艾、處處設限的阿里。


人物設定之於故事發展的思惟

  現在,我們試著跳脫電影,跳脫導演與編劇對角色的安排。假使我們有機會自己來說故事,你會怎麼設定這三個人的身份?最終,這故事將會進行成什麼樣的局面?是詭譎、驚悚還是荒誕?在這裡,我之所以使用與電影無關的三種形容詞,主要是希望各位可以發揮想像力;當然,你也可以說一個浪漫的愛情故事,讓離開的那一個,重新開始一段改變人生的奇幻之旅

  如果是我,我會說:「阿里是一個來自神祕國度的女使者,旅行的目的是為了完成她那不可公諸於世的機密任務。而哲平是一個調皮搗蛋的年輕女子,總是有意無意的破壞了別人原本的計畫,旅行是她生活的方式之一。莎拉是一個對現實不滿、渴望改變的男性;但矛盾的是,他總是在即將改變的當下躊躇不前。在這次的故事裡,因為神祕的阿里,跟調皮搗蛋的哲平,改變了莎拉的一生。」

  故事的開始跟結局已經讓我說完了,中間的細節可以由讀者自由想像填充。在這樣的規則之下,你會發現中間有許多空間可以發揮,然而故事的主軸也會因為每個人的版本不同,有了不同的詮釋方法;假設,人物設定不在規則之中,那麼將會有更多不同的可能。

  那麼反過來看,假設我要各位敘述一則故事,角色自定,但是主軸必須涉及九一一事件發生之後十年內的時代背景,跟旅行有關,要精彩而且有延伸意義。那你會怎麼敘述呢?提到這裡,我們便不難理解這其中,人物設定與故事發展的意義所在了。如果沒有巴基斯坦來的阿里,我們怎麼凸顯美國人受到九一一事件創傷之後的反應;如果沒有哲平與莎拉,我們怎麼比較人們對於旅行既愛又怕的矛盾心理呢?再則,沒有哲平這個啟發角色,莎拉不一定會被改變,那故事性便少了一層了。


結語─關於大河

  在看電影的時候,我一直看到荒涼的沙漠或者是沒落的西部小鎮,全劇裡完全沒有一條河流,為什麼它要叫“大河”(Big River)呢?

  大河是由什麼匯聚而成的?沒錯,就是由許多小河川匯聚而成;也許,這些小河川來自於不同的地方,源頭屬於不同的山脈,它們所負載的“水”曾旅行過不同的地方,看過不同的景象;現在,它們匯聚在這條大河川上,分享彼此旅行的經驗,交流觀點:在下一次的分支,即將分散開始各自的旅程。河川成了水的容身之處,也是承載水、引領水航向未知命運的大船;劇中的主角是水,相聚的命運是河川所造成,電影演的是他們相遇的時刻。

  不過還有另一個想法,在我上網查詢資料的時候,發現美國有一隻改編自馬克.吐溫小說“頑童歷險記”(湯姆歷險記的續集)的百老匯歌舞劇,正好也名為“Big River : Adventures of Huckleberry Finn”。小說裡敘述的是一個關於勇氣與愛的探險故事,而探險的路線,Big River,正是他們意欲航向自由州的密西西比河。

2000年演出劇照
2003年演出劇照,當時全劇以手語演出

  然而從小說文本,以旅程的觀點來看,似乎我們可以說“大河”是旅行與探索之路的代名詞。從諷刺文學(頑童歷險記曾被分類為諷刺文學)的角度來看,電影似乎也同樣在諷刺世人看待與自身有差異的事物時所流露的不屑與不解

  整合上述的觀點,Big River似乎成了不同文化之間的連結,也是文化形成的搖籃,更是走向幸福未來的康莊大道。所以“Big River”也可以說是電影裡三個主角心目中對旅行願景的渴望。

2009年1月4日 星期日

遊走於夢境與現實的哲思,薩拉戈薩的手稿

        在這次旅行/移動影展當中,最能引發我強烈興趣的一部電影,就屬《薩拉戈薩的手稿》了。然而,它也是令我最難下筆的部份,大家都有聽過薩拉戈薩的手稿嗎?開場白該如何寫才能讓大家都看得懂?在諸多的文學思惟當中該如何取捨才能表現我的感想?如何表現夢境與現實的邊界才能讓讀者有調理地充分理解其中的思惟?這些都是我諸多顧慮當中的一部份。

        然而正當我陷入不知如何取捨的困頓之中,偶然間讓我發現了某大學講座當中論述“奇幻文學的架構”的演講資料,才得以讓我的思緒得以紓困。(“奇幻文學的架構”敘述,來自某大學演講教材藉由德國作家Michael Ande的作品《Never Ending Story》衍生而出,《Never Ending Story》也曾被美國好萊塢改編成電影“大魔域”)

古老的奇幻文學

        向各位介紹“奇幻文學的架構”之前,不彷先來了解一下過去的學者們把《薩拉戈薩的手稿》與《十日談》、《一千零一夜》相提並論的觀點。因為這是這次影展資料當中特別提到的,相對的它也似乎是一種顯學。

        之所以上述三部著作會被人相提並論,主要是因為它的架構是小說中的人說故事,故事中的人物又說故事,讓一個故事包覆另一個故事,再連結到另一篇故事。彷彿層層包圍的圓環,讓閱讀的人往往迷失在故事中的第一層世界,或者故事中的故事的世界。(這裡的第一層世界就是小說當中說故事的人所處的世界。)但是,這樣的經驗卻也讓閱讀者著迷,因而反覆咀嚼,反覆思索,越是想弄清楚,越是深陷其中。
        另一個重點就是,小說中的時代背景往往被設定與原著作者所處的世界相同(十日談的背景是黑死病肆虐的時代,與作者薄伽丘所處的時代相同;薩拉戈薩的手稿的背景是拿破崙戰爭時期,與作者 Potocki 所處的環境相同),所以也常常讓人分不清我們閱讀的是虛構的,還是作者的親身經歷,所以也常常讓作品的本身,多了一分神祕色彩。
        此外,它們的共通性都是在敘述一個神祕的宗教組織或者儀式(一千零一夜敘述的是古老的魔法、十日談將宗教建構於黑暗勢力之下、薩拉戈薩的手稿則是敘述神祕的猶太教儀式),藉由建構一個與現實相左的虛幻世界,從中獲得慰藉與啟發,進而反諷當代的強大統治勢力。

當代思惟看古典奇幻文學

        跨越了十九世紀來到現代,我們開始從“奇幻文學的架構”來看古代的奇幻文學與古典藝術。也藉由當中所論述的“3M”看見古典繪畫當中細微的部份。

        “3M”指的是
Metalepsis(取代作用)、Mise en abyme(個人解讀為介於現實與非現實的反覆書寫)、Mobius strip(個人解讀為模糊現實與非現實的界限)。由於有些單字在字典當中無法解釋,也許是新增單字,所以特別在前面加上個人解讀的字樣;若有出入,煩請知道的人向我反應。

Metalepsis 常見於繪畫史當中,有 Jan van Eyck 在 Portrait of Giovanni Arnolfini and his Wife 畫中,藉由一面鏡子表現“我見證”的意含;這樣的表現手法,也可以從委拉斯開茲的宮女繪畫中看見。這種意含通常也存在於繪畫當中的小角落,就像奇幻文學,必須深入閱讀之後才會發現“原來是個批判嘲諷的文學”。
        而眾所皆知且貫穿古今中外所有奇幻文學的主旨,就是藉由虛構故事中的啟發來反諷現實世界,從浦松齡藉由鬼怪與妖精敘述人心不古的《聊齋》、J.K. 羅琳藉由《哈利波特》反應現實世界種族主義觀點的可笑,而《薩拉戈薩的手稿》與《十日談》、《一千零一夜》亦是藉由虛構故事呈現對現實世界期許的轉化成果。

Mise en abyme 就像是《薩拉戈薩的手稿》在敘事架構上,不斷地使用大故事述說小故事,小故事又與另一個小故事相互牽扯出微妙的因果關係,當小故事說完回到大故事的當下,彷彿小故事是方纔發生於現實的故事。而小故事隱含著大故事的寓意,大故事又辯證了小故事存在的價值
        《薩拉戈薩的手稿》當中有一段敘述道:「有一回主角在某一處聽見某人在說故事,而故事中的故事的主角卻是他父親的親身經歷,這讓他開始確知他父親所敘述的故事的真實性,因而喜悅;另一方面,又因為確認了父親所遺留的手稿內容的真實性,而掉入另一個夢境中。」於是乎,另一段似真似幻的旅程又開始了。
        然而,使用一個物件或一件事情連結現實與虛幻世界,進而串聯整個大小故事的架構,也是奇幻文學敘事的要點之一。當然,這個物件或事件一定要是似真還虛,才能讓故事增添一分神秘感。像薩拉戈薩的手稿,就建構了一本敘述神祕組織的圖畫書,不僅讓劇中主角難分真實與夢境,就連身為觀者的我們也被搞迷糊了。可是,這份手稿真實的存在嗎?至今還沒有人證實它曾經存在過呢!

Mobius strip 就像鏡子的兩端,雖然映照出來的結果是一模一樣的,但仍有真實與虛幻的區別;當我們因為某種情境認定其中一方是真實的,卻在真實演變成虛幻的狀況下,不得不重新思考真實的評判標準。那麼真實是什麼?是眼見為憑嗎?然而,我們對現實世界所發生的一切都能用“眼見為憑”來判斷嗎?

        就好比我們在觀看 M.C. Escher 的作品時,經常會從畫面的某一個角度為起點開始探索,但是在過程中會發現當你越是仔細的觀看,畫面中的物件就越是在你出其不意的時候轉換成另一個物件,讓你懷疑 M.C. Escher 是否從一開始就留下了伏筆,還是從一開始的起點就不是真正的起點。

        就像下圖(到底是手在畫圖?還是圖在畫手?或者說它們同時創造了彼此?)
        虛實之間,彷彿是雞生蛋、蛋生雞般永無休止的循環。這樣的思惟也經常被使用於奇幻文學的敘事手法。

結語

  奇幻文學的種類眾多,舉繁《魔戒》、《哈利波特》、《納尼亞傳奇》卻不能完全適用於上述的3M法則,一來沒有穿梭現實與虛幻的神秘感,即便有也不如《薩拉戈薩的手稿》那般繁複到令人迷失的地步;二來也沒有圍繞在故事與故事中的故事那般曲折的敘事軸線。


  所以,在欣賞《薩拉戈薩的手稿》電影的同時,也不禁令我讚嘆原著作者Potocki說故事的能力。也許正是因為他在一個冒險與勇氣的主要架構之下,編寫出流暢、完整而合理的多線劇情發展,而這多線劇情相互牽連、同時發展,不失衡且各有其價值定位;就好像作者藉由小說告訴你一個真實的故事,可是小說情節中的虛構故事卻告訴你不要相信作者的小說所敘述的內容藉由著作中的故事提出對著作的反證,這是最重要的一點也是少見的一點


  而在本片的導演 Wojciech Has 的整合之下,成功而完整地忠實呈現原著精神更是難能可貴的部份;反觀現今電影在雙線敘事的架構上來說已經算是經典中的經典,像是香港電影無間道。所以,1965年的《薩拉戈薩的手稿》電影版真的可以說是魔幻電影史上經典中的經典了

2009年1月2日 星期五

秩序、脫序到失序,我看Playtime

簡述
        在介紹這部影片之前,我想先向各位簡短的說明一下導演Jacques Tati的生平與作品風格。
        Jacques Tati生於1907年,卒於1982年,父親是俄羅斯大使,母親是德國人,生活於法國。近年來的學者喜歡以「編舞家」來形容他,因為在他的作品當中,我們可以不斷的看到他以饒富趣味並規律性的音效搭配演員充滿韻律感的肢體節奏,組合出幽默詼諧的意境


Playtime(遊戲時間)
        Playtime這部電影是Jacques Tati的第四部作品,從1964年開拍至1967年完成,片中大量建構的未來世界,也令他必須舉債才得以完成這部驚世鉅作。
        電影的場景大致可分為:〈機場〉、〈辦公室〉、〈世貿展覽〉、〈公寓〉、〈夜總會〉與〈旋轉的車陣〉六個段落,搭配由Jacques Tati所飾演的胡洛先生(形象如英國的豆豆先生,總是不經意的製造幽默趣味的笑果)貫穿全劇,我個人倒認為可區分為:〈秩序〉、〈失序〉到〈脫序〉的意識段落。

        我們首先注意一下這部電影的誕生時間,正好與當代設計中1960年代興起的太空時代風格不謀而和,所以在電影中的場景,我們也可以看到大量的幾何元素如細胞般的排列組合,這正是太空時代風格的設計概念,加上冷峻的灰、藍色調,彷彿Tati正表述自己懷念與熱愛的巴黎舊生活與現代生活的強烈對比。

秩序
        在〈機場〉、〈辦公室〉的場景當中,我們不斷見識到導演以大量的鋼鐵、玻璃元素所建構的未來世界,每一棟建築的排列、車輛的行進以及如機械般行走的路人,都像是被禁制、偽裝於都會叢林中的物件,而不受秩序所規範的胡洛先生,彷彿成了規則當中的毒瘤,穿梭往來於機械化的都市生活中;卻也因為受制於僵化的都會機制,導至某些小小的失誤而逐漸遠離他當初來到城市的目的地。

        僵化的都會機制是什麼?在辦公大樓裡,我們為了某些公務必須接洽某人的時候,總是必須經過大樓管理員的登記、通報才得以通行,到了該樓層之後,又必須通過層層部門的關卡才得以一見連絡人的廬山真面目,這是不可抗拒的機制。或者,機械控制的電梯只能往上或往下,不能隨心所欲的直接通往另一個你想前往的目的地,這也是受制的因素之一。
        已經習慣都市步調的我們經常會忽視這些限制的存在,但是回想一下我們離開都市旅行的經驗,當旅程結束回到原本生活的台北市,我們是不是總會有一種被迫回到牢籠裡的想法呢?這種身在牢籠裡的想法,正是我們所不能抗拒的機制。

失序
        在某種陰錯陽差的誤會中,胡洛先生來到〈世貿中心〉與先前在機場擦肩而過的旅行團再度相遇。藉由旅行團看見新奇事物而驚聲連連的角度,我們逐漸擺脫了理性與秩序的思惟。
        然而其中也蘊含了某種旅行的哲學意味。旅行當中,我們想要看見的是當地特有的文化還是經過修飾的全球性共通事物。旅行團在盲目地按圖索跡的過程中,將現代化的圓環道路當作是具有紀念價值的古老橋樑,但是女主角卻只對她心目中古老的巴黎街景有興趣;可惜的是,古老的巴黎街景充斥著現代化的景物,讓她總是錯失了按下快門的良機。
        此外,在世貿展覽會場不斷出現美國的舶來品,這些東西在來自美國的旅行團的眼裡卻依舊新奇。試想,我們在國外旅行的同時,不斷盲目地搜刮當地的紀念品,回家仔細檢視的時候,卻發現“Made in Taiwan”的標籤,這樣的情形不是很嘔嗎?
        入夜了,白天辛苦工作的市民一一返回自己的〈公寓〉,奇妙的是家中也有著像公共場所一般的大片落地窗,藉由從對街直接望進家中的鏡位,“家”彷彿成了櫥窗當中的商品,我們也看見路人對這樣景象視若無睹的冷漠,以及回到家中仍然出現公式化的交際身影,看似秩序的一種,但是對私人空間而言,卻是一種脫離常軌的呈現。

        或者套句攝影史當中曾提到過的:「典型,也是一種商品,只要它能觸動你內心的渴望,它就可以成為廣告。」然而,回到家裡跟家人作同樣的事,在以追逐金錢利益為前提的現代社會中,已然成為一種人人稱羨的典型樣板。所以,家庭生活成為櫥窗裡的商品,亦不足為奇。然而眾人漠視的舉動,卻又是生活在都會中不得不的必然性,因為假使你太沈醉於對周遭事物的渴望,反而容易在追逐名利的過程中節節敗退。以上是我對現代社會漠視現象的一種解讀。

脫序
        午夜時分的巴黎不夜城,一家才剛重新裝潢過的〈夜總會〉為了應付眾多的旅客,便匆匆開張了。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酒酣耳熱之際,客人們越夜越瘋狂,許多脫序的情境逐一上演,彷彿白天的秩序全然瓦解,夜裡才是洞悉人性的最佳時刻。

        趣味的地方正式由此開始,不健全的服務與裝潢,被瘋狂的客人逐一破壞殆盡之時,餐廳又不斷的絞盡腦汁想辦法掩飾,崩塌的天花板成了VIP主顧與一般客人的分界;為了跨越黏著不完全的地磚,自成了創新的舞步。當美麗的裝潢一件件剝落,眼前的一切看似突兀卻又自然。似乎當現代化冷峻的產物逐一消失之後,回歸到人類原始的本能,不藉由外物填充內心的滿足,才能實現渴望舊時代的光景。
        天邊逐漸亮出魚肚白,城市的秩序便又重新建構,經過一夜放肆的狂歡之後,導演引導我們重新見識都會秩序的趣味,逐一熄滅的街燈就像水仙般的綻放,繞著環型道路前進的車陣就像是舞著華爾滋的群眾,充滿著浪漫的趣味。

結語
        旅行是什麼?禁錮在城市中的男女,渴望身體的出走,藉著外界事物滿足心靈的需索。然而,懂得自得其樂的人,藉著眼光與思想的轉換,用不同的角度發現生活周遭乍現的趣味。
        Jacques Tati藉由電影帶領我們感受他喜歡與不喜歡的城市風景,感受都會的日與夜,理性與瘋狂,也在他的巧妙安排下,感受到如交響樂般都市特有的樂音。
        部在四十多年前拍攝的“未來電影”,得到了楚浮給予的最高評價:《遊戲時間》彷彿是另一個星球來的,它也將電影帶向另一個境界在Tati的手法之下, 我們看見了攝影理論當中捕捉瞬間巧合的趣味與超現實主義當中對於理性與壓抑論述的實現套句印象畫派欣賞的觀點,只看過一次不能算是看過,當你在不同的時間與空間反覆去欣賞它,你會收穫更多

2009年1月1日 星期四

我看旅行/移動影展的思惟概述

        新的一年已然來到,為了給自己一個新年禮物,不惜在2009年的元旦這一天,耗上一整天的時間坐在台北光點,連續看了六部電影,設法從影片中尋找出旅行、藝術與哲學的關連。當然,這是我為什麼要寫這一篇文章的主要原因之一,也是為了呼應社區大學“從旅行愛上藝術史”的課程主旨。

旅行對於藝術的價值

        首先必須要聲明的是,這裡我所指的藝術範疇,除了既有的繪畫、雕塑、建築,還包含了心理學、哲學、攝影、電影與表演藝術等廣義解釋。然而旅行的定義,意指從甲地到乙地所見所聞與個人生活形態的融合。當然,從甲地到乙地這中間的距離並不一定是跨國際的,還包含了去菜市場買菜、從家裡到公司的路途等,從原本的空間到另一個空間的定義
        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自古至今,藝術行為的產生都是因著移動之中的感受而衍生出來的,哪怕只是舉手投足之間的靜態舉動。像是安格爾的《浴女》充斥著神祕的東方色彩、像是羅丹之《吻》從意識衍生出栩栩如生的肢體動作、像是融合了異國風情的教堂建築。
        到了攝影術的誕生,更是藉由鏡頭讓我們看見心靈上常常被忽略的細微末節。而電影本身連結不同場景與角度的剪接手法,更是移動行為的經典呈現。在近代,更有學者將旅行的思惟做了一番研究,這樣的思惟也曾被表述於舞台上,像是林奕華的作品《西遊記》。
        然而,上述的林林總總,也讓身為觀眾的我們,只消在一個小小的空間裡便行了一趟身魂之旅,任由心靈思緒展翅翱翔,隨意神遊想像力所及之處。

旅行/移動影展的思惟概述

        當我利用2009年元旦假期,耗上一整天坐在台北光點欣賞了六部影片之後,也讓我見識了對旅行/移動的多種面向的迥異思惟。
        Jacques Tati藉《遊戲時間》述說著秩序、失序到脫序的趣味轉變,Wojciech Has藉《薩拉戈薩的手稿》遊走於夢境與現實,Vincent Gallo的《棕兔》呈現身體旅行,心靈卻被禁錮的哀傷,石井聰亙探討信任與懷疑界線的《夢幻銀河》,跟隨前人腳步體驗大限將至的感受的《晃遊日記》,探討不同文化、種族、性別對旅行觀念差異的《大河》。
        未來,我也將針對《遊戲時間》、《薩拉戈薩的手稿》、《大河》三部電影,分別作更進一部的論述,敬請期待;另外,如果你想看看關於影展的詳細介紹,歡迎點入標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