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8月31日 星期日

Oh! Mamma Mia!

        前幾篇的文章似乎都在探討攝影、劇場,一些嚴肅的話題。今天,不如輕鬆一下,讓我們來看看2008年電影版的Mamma Mia吧!

Mamma Mia 電影海報

        八月三十日(六),我們在期待放鬆心情、開懷大笑,夾帶著對“Mamma Mia!”的狂熱心態下進入了戲院。我倒也想看看電影跟舞台劇,究竟會有什麼樣的不同?

        在這裡我必須要先自首,我從來沒有看過任何一場“Mamma Mia!”的舞台劇;只是,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也多少看過舞台劇本身的簡介,只知道全劇貫穿了ABBA的經典歌曲,就連舞台服裝也重現了1960年代ABBA閃亮亮的舞台風格。

        我也必須要說:當電影開演時,我幾乎被那種好萊塢電影特有的運鏡方式給笑翻了;但是,我也不得不相信,這樣的開場方式,的確讓我有想看下去的慾望;因為,我倒想看看他們還能搞出什麼令人噴飯的花樣,呵呵!

        不過,當電影播映完畢,也在我心底下了這樣的評語:「真不愧,薑是老的辣啊!」怎麼說呢?讓我們接下去看看吧!

        如果,各位有幸進入戲院一賭“Mamma Mia!”的風采,相信你一定會忍不住讚嘆希臘那絕美到令人感動的湛藍海景,也一定會注意到Meryl Streep那深受海風侵蝕的魚尾紋;其實,當我們看過“穿著Prada的惡魔”就已經很明白的感受到她年華老去的風霜;然而,這部“Mamma Mia!”更是忠實的呈現了她已不再年輕的事實,更因為這樣的事實讓我們看清了她不同以往的過人演技。


梅莉史翠暜又唱又跳01

        只是,看著像她這樣的老太婆在劇中又唱又跳的,不免讓人為她捏把冷汗,想著:不知拍完了這部戲,是不是那把老骨頭也散了一半?但也令人折服她精湛的唱功與身為演員敬業精神。


梅莉史翠暜又唱又跳02

        除此之外,最值得一提的,就是Julie Walter跟Christine Baranski這兩個熟到不行的女伶;在過去她們的演出經驗裡,似乎也都僅止於綠葉性質的配角;但也因為她們深厚的舞台功力,為這齣戲增添了不少有趣的可看性。

        相較於另外三位年輕的女演員,在Meryl Streep、Julie Walter跟Christine Baranski這三人的詮釋中,時而出現閨中密友的瘋狂、時而變幻為嬌嗔的少女情懷又時而展現熟女獨有的自信與風華絕代;除了演技,熟練的唱腔更是年輕演員所不能及的,我只能說:若沒有了她們,這齣戲也將不會這麼令人驚艷了!


Mama Mia! 電影預告

        本片,“Mamma Mia!”在除卻好萊塢既有的影像語彙與性感猛男辣妹的包裝之後,最令人難以忘懷的就是熟齡演員精湛的戲感,充分展現了舞台經驗之於戲劇的寶貴;不僅,擺脫了對舞台劇既定的ABBA演唱會形象,還增添了平易近人的趣味特質。建議各位前往戲院,拋開一切思緒,好好放縱的狂笑一番吧!

2008年8月28日 星期四

劇場!多媒體?(三)

        前篇,在殘酷的打破了多媒體劇場既有的形式之後,我將藉由多媒體的本質,重新構築多媒體劇場的綺麗夢幻,請耐心的看完以下的論述;我不敢說完全正確,至少它是以多媒體最根本的出發點來建構的...

多媒體的發展趨勢
        最早在電腦上的多媒體,僅止於音樂、影像的播放;然而,當個人電腦發展至今,多媒體的範疇除了貌似真實的3D動畫,已經涵蓋到互動式的操控介面。說到操控,電腦的操控者是誰?正是觀賞者本身。

一、多元的劇情發展
        所以說,若要自稱為多媒體劇場,本身一定要有與觀眾互動的能耐,接受一切在演出當下與觀眾互動所產生的創意火花,並立即做出適當的反應,讓劇情可以按照預定的進度走下去。

二、全然的互動機制
        除此之外,舞台上的裝置也必須是全然與演員互動的,而不是預錄好的影像在不斷排演之後,與演員天衣無縫的搭配。然而,這也是目前對劇場工作者最大的挑戰;他必須準備好任何即將產生的劇情走向,並結合目前最尖端的多媒體互動技術;目前,多媒體學系有這一門課程,但也是最艱深的一門學問。

三、三維的立體空間
        在2008年,北京奧運開幕式當中,令人驚艷的部份,就是捲軸裡的山水畫冉冉升空。的確,這只是劇場的放大版,不足為奇;因為,劇場原本就有把所有物件吊在半空中的能耐。只是,如果把影像的投射空間從2D轉變為3D呢?我要說的是,影像再怎麼投射,永遠僅限於2D的平面布幕;如果投射出來的畫面超越了觀眾席正面與側邊的視覺限制呢?它再也沒有舞台縱深的約制,即便在看似無形的物體上也能投射出有形的影像。這個構想的某些部份,在智利電影戲劇團的黑暗裡有光,已經被巧妙而且成功的運用了。

結語
        其實,對多媒體加諸再多的定義與發展形式都是枉然的;許多在劇場所不能實現的夢想,電影都已經幫我們實現了。但是,讓我們反觀現有體制下的電影,多半顯現的是英雄式的、虛幻不實的浪漫投射。在商業利害的保守考量之下,劇本也多半沒啥新意。然而,為了在現實生活中達到某種程度的情緒解放,觀眾們紛紛花錢進入戲院陶醉在劇情的演譯當中;想像自己身懷絕技,得以飛天遁地;在街上遇見了某帥哥、美女,因為一些莫名其妙的巧合進而相戀;還是,自己其實是某個有錢人不曾聯絡的遠房親戚,因為意外的遺產,一夜致富。唉!醒醒吧~
        當然,劇場偶爾也會呈現這樣的氛圍,但也因為某種層面的因素,而影響到看戲情緒的延伸,所以多出了一些讓觀眾反省思考的空間(雖然許多劇場工作者仍在想辦法彌補這樣先天性的缺口)。再加上劇場本身,沒有太多商業上、金錢、利益本位的限制,所以反而給予創作者更多的實驗空間;反倒是體制內的電影往往限制了劇本走向與表現方式(什麼裸露太多、畫面太搧情、政治考量、劇本太灰暗、立意不夠正面...等等之類的問題)。
        所以,當我們在劇場裡觀賞表演的同時,暫且拋開廣告裡誘人的宣傳語彙,好好感受一下劇場帶給我們的驚奇與思維,探索我們沒能耐心閱讀完畢的文本、傳統的戲法變化或是劇場工作人員在排練之時所啟發的創意;我認為這才是我們之所以看戲的源本。;畢竟,現在絕大多數的宣傳手法,經常為了刺激票房,而將原本進入戲院或劇院看戲的重點給忽視了。

2008年8月27日 星期三

劇場!多媒體?(二)

傳統劇場的精進與多媒體劇場的定義
        首先,讓我們看看今年曾在台灣演出的一些國外劇團的例子。我將會結合加利哥的故事、獅子王、莫斯科劇院人質事件與黑暗裡有光,說明“傳統劇場”的精進,最後再談談“多媒體劇場”的定義。

印尼創世紀神話史詩─加利哥的故事
        加利哥的故事,是流傳於印尼南蘇拉威西島的古老神話。主要是靠口述與繪畫,世代相傳;而這6000多頁的文本,至今已沒有多少人可以閱讀(主要也是因為古老文字的失傳)。在歷史學者,Rhoda Grauer發現之後,便透過多方管道請來了導演Robert Wilson,與當地居民商討在舞台上演出的可能性,而最終的結果就是我們在劇場裡所看到的一切。
        這齣戲呈現在我們眼前時,雖然自文本改編而成;但是,其中的主要精神是不變的(印尼人相信古老的世界是分為上層、中土與下層三個世界,上層與下層世界是神祇的領域,中土是庶民與半人半神子孫的領域,而半人半神的子孫就是所謂的皇族)。
        至於,創新的部份之一就在於Robert Wilson的燈光概念,他藉由燈光的變換,展現出三種世界迥異的氛圍,呈現了劇情的高潮起伏;更藉由燈光的變換,取代了過去傳統劇場裡燈暗換幕的做法。所以,在整整三個鐘頭的戲劇裡,雖然沒有中場休息,但也讓觀眾忽略了一直坐在一張椅子上的枯燥。
        創新之二,除了運用印尼當地的古老樂器之外,這些當地的音樂家還巧妙的將廢物回收再利用,變成一個可以模仿鳥鳴、樹葉、雷聲的樂器,整場演出下來並未使用任何電子樂音。
        創新之三,演員們巧妙的運用當地流行的紗龍,變造出各式各樣的道具,像是小舟、孕婦的肚子、襁褓中的嬰孩等等;這樣的靈感主要來自,當地孩子利用身邊任何的物件,變造成玩具的做法
        他在經營多媒體劇場嗎?他只是謙遜的覺得,我尊重每個不同的文化。


百老匯歌舞劇─獅子王
        各位都知道,從八月初開始百老匯音樂劇─獅子王,就常駐在小巨蛋為期二十多天的演出;在這次新聞報導當中,更有消息指出:為了獅子王,劇團特地出了二十多個貨櫃,陸陸續續將所有道具帶來台灣。我一位經常在劇場負責燈光工作的朋友也提到:獅子王光是裝台的工作,就為期將近一個月了,可是為了因應下一場的演出(幾米劇場─向左走向右走),拆台的時間必須縮減為一個禮拜之內完成,而且是不眠不休。為什麼呢?
        相信大家都看過電影版的獅子王,當辛巴在叢林中冒險,從山谷間飛也似地一躍而下,或者羚羊在原野上奔馳的畫面。試問這樣快速的變換場景要如何辦到?所以劇團特別將原本演出場地的所有舞臺裝置,原封不動的移到小巨蛋裡;而這些電腦設定的舞台裝置,可以快速的變換燈光佈景,也意味著事先的排練動作與演出當下必須分毫不差;不然,小則鬧笑話,大則人員受傷或是昂貴的設備損毀。
        這樣的情景,我倒認為是舞台設備的先進,創造了一切可能。但它不能算是多媒體劇場;或許,他們覺得這個稱號是貶低了他們。因為他們是出身於以歌舞著稱的百老匯。


莫斯科劇院人質事件


電視台關於拉夫拉前衛劇團莫斯科劇院人質事件的導演專訪

        我曾在七月底的時候跟各位提到:我被拉夫拉綁架了。情形就像上面的影片片段一般。從整個戲劇廳的氛圍、舞台上的道具、監視器般的多重影像,都讓我們感受到被綁架的驚嚇情緒。
        不論是劇中劇,還是綁架事件開始後的中段,都有電影畫面般的影像在舞台上播放。有時候,影像是可以跟演員互動的;或者,它也可以獨立的在舞台上演出。在一般人的心目中,影像似乎是多媒體最重要的一環;那麼,這齣戲可以算是多媒體劇場的範疇嗎?
        我個人倒不這麼認為,因為在演出當中,影像只是戲劇呈現的一部份,它是綁匪的監視器,是另一個環境的影像投射,也是戲劇演出的背景;但是,它並不作為導演在編排戲劇時,所意欲呈現的中心思想


智利電影戲劇團─黑暗裡有光
        在黑暗裡有光,導演薩卡爾巧妙的結合電影式的影像與演員本身的演出,呈現在戲院才有的視覺張力與聽覺感受。
        整齣戲劇下來,你會發現從場景變換到演員走位,無一不是使用電影蒙太奇的手法。有影像概念的觀眾可以清楚地發現,就連舞台設備的運用,都與電影才有的運鏡方式如出一徹。當你近距離仔細分析,你更會讚嘆導演的創意;因為,在這裡傳統劇場的佈景板不是裝飾舞台用的,而是用來作影像遮罩用的(將原本投射在布幕上的影像空間遮住一小部份,呈現出另一個空間)。
        其實,導演運用的手法很簡單。舞台上只有兩片白色布幕,分別是前方投射影像與後方投射影像,再加上一片刷了白漆的木板,就可以區隔出第二個,甚至第三個空間出來。舞台上的道具放在安裝了滾輪的板子上,就可以模擬攝影機位移與環繞的視覺效果。
        這算是多媒體劇場嗎?不,他們只是電影戲劇團。而且導演一點也不擔心技術層面的曝光,因為這齣戲最終也回歸到文本所要表現的中心思想─兩個不同時空的復仇者對於過去種種,在認知上的差異與所見層面的不同,進而引發的衝突;以及,兩顆受傷的心靈,在愛與被愛、寬恕與諒解之間徘徊的人性議題。

        大家可以發現,在以上的例子,我不斷的提出他們具備多媒體性質的特別之處,卻也同時否決了他們正以多媒體劇場的形式演出。為什麼?
        在我的認知裡,真正的多媒體劇場,目前是不存在的。以上的形式,充其量只是劇場進化之後,所展現的精進表現方式。所謂的精進表現方式,是結合不同領域的思維,改變對傳統劇場原有器材、道具、演員與表演模式的既有看法,進而做出不同的運用。比如說場景的轉換:以往,是當舞台燈光一暗,工作人員迅速地搬運舞台上的道具,當燈光再度亮起,舞台就呈現出另一種風貌;後來,乾脆直接讓你看到轉場的過程;現在,則是藉由各種技術,讓舞台上的場景瞬間變換。
        從表現方式回歸到劇場的本質,我倒認為:「“多媒體劇場”這個名詞,只是傳媒為了吸引觀眾購票入場的手法!“傳統劇場”與“多媒體劇場”之間的差異,僅僅在於元素運用的成敗罷了。」可能,你會說:阿光~你一定要這麼直接了當的打碎觀眾的美夢嗎?錯,破壞往往是建構的另一種手法;請接下去看看,我要如何建構“多媒體劇場”的特質!

2008年8月26日 星期二

劇場!多媒體?(一)

        這次的台北藝術節當中,不論在小劇場裡,還是大型舞台上的呈現,都是難得一見的好作品;若要說他們有何特別之處,簡單來說,就是表現形式的精進與創新。
        其中,最值得探討的就是「多媒體劇場」的議題,「多媒體劇場」是什麼?拿個影像素材在舞台上播一播就是“多媒體”了嗎?
        在以下的文章裡,我將會從劇場的本質、戲劇呈現的形式以及多媒體的發展,來跟各位探討何謂多媒體劇場?它存在的價值與未來的發展。
        由於,所舉例證範圍之廣,考量到各位閱讀方便與篇幅大小,我特別將它分割為三個篇章,分時發表。因為這也是我在經營部落格以來所寫過最長篇的論述,所以也期待有幸得以耐心看完的觀眾,可以給予批評指教。

多媒體?複合媒材?
        八月十九日,在紅樓舉辦的多媒體劇場講座當中,黎煥雄導演曾提到:「劇場本身,就是一個多媒體的表現;它結合了佈景、燈光、聲音、道具、演員的表現,由視覺、聽覺與觀眾的感動匯聚而成的精彩呈現。」照這麼說來,多媒體劇場其實是不存在的;因為,自古至今,這些都是劇場原本就具備的元素。我們不如說:劇場,其實是一個複合媒材表現的一種方式。敘述至此,我們不免要問:複合媒材與多媒體的差異在哪裡?
        請各位先仔細回想過去所看過的複合媒材藝術,其間包含了雕塑、繪畫等的各種形式;像是Niki的射擊繪畫、動態雕塑裝置,或是本土藝術家藉由竹子編製出的空間、搭配燈光,形成與觀眾互動的裝置藝術,或是藉由木材與布料拼貼而成的繪畫。

王文志,竹、蚵殼,嘉義燈會,2007
Tir de Jasper Johns(shot by Johns),1961

        在這些複合媒材作品的眾多材料當中,必然有一個所謂的主角,它是為了鮮明的呈現藝術家想要表現的深刻內涵。而傳統劇場的形式裡,演員就是眾多素材裡的主角,它是可以透過肢體與口白,直接表現劇情走向與間接呈現導演意圖的。
        至於多媒體,就是藉由聲光效果帶給觀眾最直接的震撼與感動。其中的眾多素材沒有特定的主角,這些元素也可以藉由互動產生火花,繼而呈現原本排練時所沒有出現的元素。明白的說,就像是DJ與VJ在舞廳裡,一個負責音樂、一個負責影像,當兩者你來我往的相互較勁之下,往往會在相同的場地不同的時間,讓舞客產生不一樣的感受。只是,在劇場形式裡不容許有太多變數;所以,火花是必須在排練時就產生的。


VJ秀的素材型式與表演方式會依據場合與目的而有所不同,可以是文字、抽象或具象的畫面
通常在不同的螢幕可以呈現相同的畫面,也可以交互穿插不同的素材,進行對話


        或許看完以上的論述之後,你會想:「明華園曾在大型的戶外公演─白蛇傳裡,吊鋼絲、灑水,有大型道具,配合聲光效果,產生異於傳統歌仔戲的表演方式,那這算是多媒體劇場的形式嗎?


明華園歌仔戲團戶外公演,白蛇傳

        嗯~歡迎各位繼續閱讀我的「劇場!多媒體?(二)」,看看更多不同的舞台表演型式。

2008年8月24日 星期日

Witkins,What are you doing?

        閱讀的過程當中,最愉悅的莫過於在字裡行間找到瞬間迸發的靈感與驗證;尤其是,當你發現它可以給你全新的視野與感受的時候。
        最近,我正在看楊老師開的書目之一「攝影藝術簡史」,以及前陣子文山社大班長金蓮介紹的「觀看的方式」;在兩本書交互閱讀的方式之下,讓我看見以往觀賞藝術作品所忽略的根本意涵,也多少理解,某些攝影作品所要表達的影像語言。
        那些所謂的根本意涵是什麼?以下,我將會以Witkinss的攝影作品為例,來說明「觀看的方式」一書中所提到的概念,進而介紹他的作品。

Witkins幹了什麼好事
        Joel Peter Witkins,從小生長在紐約布魯克林貧民區,屬於80年代出名的個人創作攝影師,創作類型多屬觀念式攝影。從下面的作品當中,我們不難發現他的風格多與死亡、畸形與古典藝術的重新詮釋有關;也因為他有部份的攝影作品以屍體為模特兒,所以經常惹來到相當極端的爭議。
Joel Peter Witkins的觀念攝影作品
        當然,他的攝影作品也不是每一件都是這麼血淋淋的不堪入目。從下面的圖片,我們也可以見到他曾為知名時尚品牌所拍攝的時尚攝影。
Joel Peter Witkins曾為知名品牌拍攝的時尚攝影
        許多人,在看了他的攝影作品之後多半會下粗淺的評論,就是“變態”兩個字。據說,這樣的創作模式與他的成長經歷有關。不過,這裡我並不提他的成長故事,因為這些在網路上都可以找得到。我將會以「觀看的方式」所延伸而出的思惟,談論如何欣賞這些所謂“變態”的作品。

藝術=委託者的慾望
        一開始就這麼破題,或許顛覆了許多藝術愛好者原本對於藝術是脫俗的看法。不過,還是請各位耐心的接下去看看我想說什麼吧!
Las Meninas,New Mexico,1987
        相信各位看了這張攝影作品一定會聯想到委拉斯奎玆的《宮女》。的確,我們也知道畫面正中央的小公主,自幼即許配給外國的王室。在成長的過程中,每年都要畫一幅肖像送交到未來夫家手中。
        看似裁縫精緻的華服,其實是加諸在她身上的束縛,加上對於自己的未來完全不能掌握的無奈,所以她變成沒有腳的肢殘者;美麗的蓬蓬裙只剩支撐她上半身的鐵絲籠,成了她的代步工具。可怕的是,在輪椅的底座佈滿了倒插的鐵釘,周圍都是一些張牙舞爪的怪物,唯一可以牽引她的老狗已性命垂危,再也無力起身走動;然而這一切都看在她父母的眼中。也許Witkins只是將這幅《宮女》原作中,小公主的內心世界給表象化罷了。
        以現代的眼光看古代的繪畫是藝術,但這些藝術品在當時卻是為了達成委託者某些目的的。關於這個議題我會在下一段詳加敘述。

赤裸≠裸體?藝術≠情色?
        在「觀看的方式」中,John Berger特別提到赤裸≠裸體。他說:赤裸是自然、不加修飾的;裸體是為了呈現給觀者一個誘惑的意象,所以是修飾過的。在過去,照相術還沒被普及之前,藝術家接受委託所製作的成品,多半在滿足委託人的心理需求。
        建築是為了表現權力的強大,風景畫或是靜物畫是為了展現委託人龐大的有形資產,而女性的裸體畫則是為了撫慰男性的虛榮心,即便繪畫本身已經被加諸了神話的神聖題材。
The Graces,Los Angeles,1988
        話題回歸到上面的三美圖,當我們將視線由上漸漸往下移動的同時,也許已經被這三位女子的神祕樣貌給魅惑了。但是,當視線移至胸部的同時,我們也開始疑惑這三對胸脯的不完美。最後,當視線落在腰部以下的地方,我們被震攝住了,女性的下體為什麼會出現這麼可怕的小東西呢?
        的確,在真正的人體上,許多地方本來就不是對稱的;而且,在那個年代盛行所謂的畸形人博覽會,當中不乏雙性人、長了鬍子的女人、手腳錯置的人或是天生就缺了某些器官的人,Witkins稱這一類的人為“帶有基督的傷痕之人”。這就是赤裸與裸體的不同之處,他要你正視的不是包裝過、引人遐思的渾圓裸體,而是赤裸裸的真實人生。

藝術的價值,你說的算?
        我們經常會看到一些附庸風雅的商人,花了大筆的金錢搜購許多炒作到近乎天價的藝術作品收藏,也許是一筆投資。他們的心裡或許在想:下次拍賣會的時候,這些玩意兒,將會為他們帶進大筆的財富。或者,用來向大家炫耀他的眼光。但是,他們可曾真正思考過這些藝術作品的內涵與真正的價值所在。
        看看上面的圖片,如果“斷臂的維納斯”變成一個活生生、有溫度、會呼吸的柔軟肉體,而且還是天生就缺了手臂的陰陽人呢?她對你而言,還像維納斯雕塑一般的純白無暇嗎?
        為什麼這些被稱為“帶有基督的傷痕”之人,願意聽從Witkins的指令,為他擺出他所要求的姿態拍出這些攝影作品呢?一位曾出現在Witkins作品中,天生沒有皮膚的模特兒說道:他,讓我生平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人」。
Witkins
        Witkins攝影作品的真正價值所在,並不是作者本身特立獨行且飽受非議的作品風格。從不稱這群人為「畸形」的他,深知自己看世界的眼光與眾不同,了解被排斥的感受。在拍攝當下的他,唯有以同理心看待他的模特兒,在溝通過程中懂得關懷對方、為對方設想,才會有這些精彩的作品產生。所以這些攝影作品的價值在於拍攝的過程,而非結果的呈現。

結語
        每一件事都有隱藏在背後的單純意涵跟冠冕堂皇的表象(或者說單純的表象與冠冕堂皇的內涵),唯有透徹的理解這中間的聯結,你才能衍生出不同的觀看思維;而這其中關聯所在,就是「人性與物件之間的關係」的探討。
        在John Berger的著作「觀看的方式」中,情色與委託者的慾望,只是書本內容的前面三個章節;至於其他的觀點,我倒是希望各位可以親自翻閱看看,感受一下接受不同觀點的喜悅與驚奇。
        下一篇,我將會以觀看的角度繼續分析“傳統劇場與多媒體劇場”的差異。也請各位拭目以待喔!

2008年8月20日 星期三

在偌大的“頤和園”,我迷失了...

緣起:

燃上一根煙,在湮霧之際,

耳邊響起Tanya沙啞的嗓音吟唱著Is it over now?

我掉進時間的漩渦,細數過往的點滴,

轉瞬間,我迷失在秋冬之際的狂亂,頤和園...

今天(6/17),在朋友的大力推薦之下,我帶著好奇的心再度進入真善美戲院;想看看,究竟他們口中所說:帶著哲學意味的愛情文藝片─頤和園,究竟是什麼?

然而,在看完了這部電影之後,我發現我的思惟迷路了,找不到迷宮的出口;在網路上的影評當中,諸多是討論導演在劇中瀰漫的性愛場景,這部電影真的這麼淺嗎?如果把整部電影拆解開來,去除了男女主角的個人案例,它只是一個單純的歷史故事嗎?在歷經多夜輾轉難眠之後,我大致整理了幾個思惟方向,供大家參考。


從時代變革看思惟的衝擊:

自東西德柏林圍牆倒塌、蘇聯解體到中國的八九學運,看似封閉的中國大陸,事實上,這些來自世界各地的消息正不斷地充斥在年輕知識份子的言談之間。從崔健的一無所有,我們可以感受到大學生們像是不羈的野馬,急欲掙脫現有體制(本篇所提到的體制,包含舊時代加諸於人的人生觀、價值觀以及感官),一切以追求自由民主為前提,希望感受身心飽受壓抑後的解放。

這個部份,在我一九八九年間跟隨父親前往大陸探親之時,就可以從我在湖北的表姊身上得到驗證;每次的來信,總是可以想見她欲嫁台灣郎,在台灣生活的期待,雖然我們總是以尚未開放兩岸通婚為理由回絕,但即便是開放了,我們也不敢肯定可以為她找到一個好的歸宿,深怕毀了她後半輩子的幸福。

然而,在電影中主人翁對於外面的世界一知半解,或許他們所憧憬的未來不是那麼美好;即便如此,他們仍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然而,面臨新紀元的到來,他們急欲擺脫舊時代的束縛,創造一個全新的典範,卻在自我探索的過程中迷失了;他們想談一場柏拉圖式的戀愛,卻在相互牽絆的慾望與自由不羈的渴望之間拉扯,每每翻雲覆雨之後脫口而出的:我們分手吧!只是害怕自己離不開對方的矛盾與掙扎。

如果,新時代的標準與他們心中的那把尺,如水火般對立與衝突,為何他們仍急欲將自身塑造成新時代的模範形象?除非,他們害怕自己剝奪了彼此的自由;或許,你會說:「這只是愛情與慾望的寫照。」如果,議題中心轉為國際社會、政治經濟或是公民道德呢?回想過去學生時代所學的一切,如今的種種現象卻無法與腦海中的價值觀平衡之時,這將會帶給你什麼樣的衝擊?而你又將如何自處於你所生活的環境呢?是消極的面對?還是積極的改變?那麼,要改變的是整個大環境?還是個人的心態?

從人性看自我覺醒的態度:

在我們的眼中,大陸人在行為言語上,似乎就是一個完全不加掩飾,有話直說,有屁快放的民族,好像在他們的身上都可以找到金庸筆下色彩鮮明的人物對比。然而,在導演婁燁的頤和園當中,我們也可以看見這樣鮮明的寫照。其中,最值得我們探究的就屬于虹、李媞與冬冬這三個女性角色。

李媞與周偉

于虹,性格剛烈,喜怒形於色,瞭解自己的需要,如飛蛾般寧受烈焰灼身,也要追求此生摯愛;為了一個永遠無法掌握的男人,不惜以身體最柔軟的部份佔有他。

李媞,善於交遊,在眾人面前總是隱藏自己的情緒,即便是在最不開心的時刻;最終,情緒崩潰之際,選擇在安定與最愛的眼前,微笑的劃下無法挽留的生命休止符。

冬冬,心地善良,沒有心眼,總是默默的依附在他人身後;在眾人急於尋找感情定位的同時,她像是體制內的小白兔,自足於現狀,沒有叛逆,沒有衝突。

于虹與冬冬

在觀看電影的同時,我一直把這齣戲當作是女性自我覺醒的歷程。然而,最諷刺的是,在戲劇即將落幕之時,真正得到幸福的竟然是最沒有心眼,總是默默依附的冬冬;至於于虹跟李媞,一個選擇自我放逐,繼續追尋摯愛的影子,一個選擇退出人生的舞台,不再面對難解的三角習題。

自我覺醒的歷程就好像囚泳在驚濤駭浪的大海中,充滿陷阱與永無止盡的不安;尚未覺醒的,永遠置身於舊體制的洋傘下;心疲力盡的,最終不敵洶湧的海浪而沈入死亡的深淵;覺醒成功的,又該如何安身立命。開始追尋旅程的,懷念洋傘下的靜謐,以致於遲遲無法到達對岸;尚未開始的,嚮往世界的遼闊,卻擔心路途的險阻,而始終無法跨出第一步。如果說,樂天知命是美好的,那麼渴望突破現狀的就註定是悲劇中的角色嗎?

結語:

頤和園,是一部會讓我迷失的電影,當我回憶這部電影的當下,我竟然不自覺的落入劇情之中,讓感性蒙蔽了分析事情該有的理性,像是劇中的悲劇人物,走不出感情的迷宮。或許也是因為我一直想從裡面找出些什麼,所以越鑽越深,曾經幾度鑽入了思惟的死胡同裡。

然而,在看過其他專欄作家寫的評論之後,我發現,如果單純的把它當作一部愛情電影,似乎就比較簡單;可是,我不想這麼做,我期待從中挖掘出屬於我的思惟,挖掘出不同於他們的想法。

果然,思緒是越寫越明、越釐越清。解放,其實是充滿冒險的;你不一定會了解未來要面對的是什麼,但總是令人躍躍欲試。解放也是民主的、可選擇的。不安於室的,即便是一百萬的洋傘也無法遮蔽他躍躍欲試的冒險因子;安於現況的,哪怕是一條小水溝,也可以成為阻擋他跨越的鴻溝。

叛逆,似乎是年輕人的專利,也是青春的證明;唯有經過這個時期,人才會感受到成熟的價值。即使,他還沒從解放的過程中找到自己的定位;未來,也將會有其他的方法讓他追尋到自己的歸宿。


網路相關報導:

http://blog.yam.com/tonyblue/article/16414119 藍祖蔚的Movie Blog

http://blog.pixnet.net/cineplex/category/1242949 頤和園綜合報導

http://blog.pixnet.net/cineplex/post/21095737 導演專訪

2008年8月2日 星期六

樂城市的熱事!

會場發放的導聆手冊

 二00八年的七月三十一日,這一天應該可以說是設計界的大日子。位於松仁路三號的中油大樓被雀躍的群眾擠的水瀉不通,即便是有幸進入會場的民眾也興奮地交頭接耳,此起彼落不斷地討論眼前一幅幅的設計作品,彷彿有什麼天大的盛事即將在這裡舉辦。沒錯,因為素有「塑膠詩人」與「豔色教主」稱號的國際級設計大師Karim Rashid(以下簡稱K.R.)即將克服滿檔的行程,在這裡舉辦他的台北首場設計講座。而K.R.此次的台灣行程,主要是由K.R.大中華區全權創意代表辦事處奇松國際公司及財團法人塑膠工業技術發展中心聯合邀請。

演講中的K.R.

右邊著白色西裝者為設計師K.R.

左邊著灰色西裝者是奇松國際公司的營運長顧奇明先生

 K.R.出生於開羅,具有埃及和英國血統,成長於加拿大,目前位居紐約十大設計師之首。其作品擅用塑膠的繽紛色彩及他自創的許多符號,至今他有上千個設計已被各大品牌廠商投入生產,與他合作過的知名品牌包括Alessi、Apple、Audi、Georg Jensen、Kenzo、Prada、Umbra與Yahoo等。現在,讓我們先來概略的瀏覽一下他的作品。


K.R.的設計作品

 一、空間與傢俱設計

彷彿樂音流泄般的無縫空間

曲面的形體像是跳躍的音符,留下令人玩味無窮的詩篇

 二、商品

使用這樣的餐具用餐,誰還管你的廚藝啊!

吸塵器也可以長成這付德行

啥!連這也可以設計啊?

 三、鞋子

高跟鞋也可以長成這樣?

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木乃伊鞋?


 看了這麼多他的作品之後,我們可以發現K.R.「塑膠詩人」與「豔色教主」的稱號也是其來有自。在一系列冷艷的螢光色系中,竟然可以衍生出這麼多五花八門的趣味造型;在他獨特的巧手之下寫出的詩篇,不僅融合了多元的民族文化,還涵蓋了活躍的音樂律動感;像是不受限於刻板體制的頑童,正調皮的在他所見之處放肆的塗鴉,而這些成品也像是被賦予生命的小精靈一般,任性的遊戲人間,不但恣意的飛舞且顛覆了人們既有的知覺感官

誰說西洋棋一定要是黑白的

 在K.R.的講演中,提到了一項我個人覺得非常重要的論點,他說:「設計,是一種社會性的藝術;設計師必須要從各種不同的角度打破既有的思惟,設計出符合當代性的產品,並以此延伸,改善人類的生活,觸發人類精神層面的感官。」這樣的論點也讓我不禁反問自己:我認為台北市是晦暗而凌亂的,可是什麼樣的台北市才是乾淨而整齊的?我要的台北生活是什麼?比如說:為什麼斑馬線只能是橫條紋的?假設它長得像是一堆各形各色、調皮搗蛋的小腳印呢?當你踩上去,它還會發出愉悅的樂音,充滿童趣的設計,就連小朋友也會拉著父母要求要走斑馬線,讓過馬路可以是一種親子之間的情感交流,也讓趕路的心情不再是匆忙而緊張的;在必要的時候,它還會作弄一下橫衝直撞且不遵守交通規則的車輛,不但讓駕駛人有所警惕,也讓行人可以安心的過馬路。或許這樣的想法有點不切實際,但是我想要說的是:「創意生活的啟發與實現,在於平時就該培養自己想像的能力,並訓練思考美夢成真的解決方案,才不會變成一個對現況不滿,卻只有滿腹牢騷不吐不快的老人家啊~

即便是無聲的綠色植物也可以有自己的個性

 今晚,台北陰暗的天空是設計的、五光十色的建築是設計的,就連快速往來像是在跟時間賽跑的人群們......也都是經過設計的。不論是Karim Rashid的演講、還是他的設計,除了給予我們全新的生活感受之外,也留給我們一個自省的思考空間;設計是什麼?以往,人說設計是刺激觀者消費的慾望;我倒認為:「設計不只是對金錢來源的探索,設計還是對生活感知的發掘與要求。

夜晚的中油大樓